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佗城·正相塔

2014-07-26 14:00:26 作者:下雨天 来源: 浏览次数:0 网友评论 0

佗城·正相塔
今年5月,趁着五一小长假,我专程探访了秦朝龙川古县城——佗城。

早饭过后,便和几位好友驱车起程前往佗城。车驰上河梅高速公路之后便一直朝东北方向行驶,溯东江北行。

车窗外,一派粤东北初夏季节的旖旎风光。远处青山如黛,近处连绵起伏的丘陵、河谷、田园,时有一两处峡谷,无不透发出浓绿的勃勃生机,就连古老的客家围屋、小院、新盖的小楼,也尽在绿树翠竹掩映之中。南流的东江不时映入眼帘,一会似一条碧色的绸缎飘舞在阡陌田园之间,一会似一串翡翠流动在高山峡谷之中。

东江,这条江河原本叫龙水、龙江,发源于江西寻乌的桠髻钵山脉,定南的安远水流入岭南的和平县之后,同样也投入东江的怀抱。当年,赵佗平越作战时所率领的一支秦军就是从江西赣江水系转入东江,顺流直下直抵龙川。并先后攻克南海、阳禺、缚娄等南越小国到达古番禺,与主帅,负责西路攻打桂林的任嚣略取了南越这一片陆梁地,完成了秦始皇平定南越的梦想。


 到达佗城,表上的时间是十时差一刻,路上行程50分钟。

佗城,位于龙川县南端,古老而美丽的东江绕城东边自北往南流过,其地形北高南低,四周高山崇岭,腹部为东江河冲积而成的一片谷地。

公元前214年秦平定南越之后,设置了龙川县,第一任县令就是赵佗。赵佗选择了现在叫佗城的这片土地建立县治所在地,和他率领征战南越的中原士卒(《淮南子》载,秦平越时发卒50万人)在此破土开基,建起了一座方圆周长800米的土城。从此,赵佗从一名带兵打仗的将领走上了政坛,成了统帅一方的父母官。赵佗经略龙川六年,不仅留下了征战南越的十万名以上的中原士卒,还有他上书朝廷,得以秦王遣迁的一万五千名中原未婚女子在此扎根、开枝散叶。佗城就这样成了在中原人的经略下与当地土著人共同开发、繁衍生息之地。赵佗和辑百越的政策赢得了越人的尊重和支持,以中原文化开启了这一片土地的文明。而赵佗也就自然地成为了这片土地上客家人的人文先祖。

公元前208年秦始皇病死,次年陈胜、吴广起义,项羽、刘邦兴军聚众争夺天下,中原大乱。此时任南海尉六年的任嚣病重,临危将南海尉的官位托付赵佗,并授以自备以观天下之变,相机据地立国之方。赵佗从龙川县令成了南海尉。

汉高祖四年,雄心勃勃的赵佗脱去南海尉的官服,在番禺自立为南越武王,将象、桂林、南海三郡统一于其麾下。汉高祖虽不满,但鞭长莫及,只好听之任之了。到了汉高祖十一年,汉高祖为笼络赵佗,派陆贾出使南越,除了对赵佗施以高祖恩威之外,还正式任命越佗为南越王,使南越成为汉的属国。赵佗心存感激,嘴上连说,永为汉臣。由此,在南越大地上便有了一个跨越80余年历史的南越国。而赵佗也活了100多岁。近年来,不少专家学者是这样评价赵佗与龙川佗城的:龙川,是赵佗和辑百越的试验地,也是赵佗成为南越王的兴王之地。佗城,这一方小小的土城池,磨砺了这位军事将领的政治才能,成就了赵佗日后完成北至江西、湖南边缘,东至福建部分地域,西至广西全部及云贵地区边缘,南至越南腹地河内的南越统一大业。

2000多年以来,佗城一直是龙川郡县治所,在唐初时一度成为循州总管府所在地,五代南汉及宋初循州治所。相对中原而言,南越在唐初之前经济文化较为落后,被视为“南蛮”之地。地处南越龙川古县自然也成了朝廷贬官、罪臣贬谪流放之地。从史籍记载,曾为唐代宰相的杜元颖、牛僧儒、张锡、崔沆、郑畋,南宋宰相吴潜,以及李翱、闾丘均、李商隐、韩愈、苏辙、苏轼等文化名人都曾因受贬降职先后来到佗城。因此,佗城成了岭南大地一处不可多得的历史文化名城。


正相塔,位于佗城之西南,距城中心5里之地,因建于唐朝开元年间,故该塔始称为开元塔,宋时重修。但它在形制、结构、到外观上却属宋代佛寺砖塔。南宋景定二年(公元1261年),曾二度为相的吴潜被贬潮州后再贬化州团练副使循州安置时,曾寄居于塔下的东山寺,被害致死后,当地百姓为纪念吴潜,将开元塔改为正相塔。

正相塔高32.2米,外呈六角形,为七层楼阁式砖塔。当年,谪居塔下正相寺的吴潜常常登上塔高处远眺,借此寄托忧国忧民和有家未能归的郁结情怀。奈何只见近处龙江滚滚南流,北面却关山隔断,由此联想起一生“屡陈治国良策,皆能切中时弊,然不被采用”;最后,还被莫须有的种种罪名远谪南疆,心情是何等惆怅和愤怨。极目北边的高山崇岭,这位状元宰相出身的权贵之身不禁景触伤怀,老泪纵横,把数十年的矢忠报国,却屡遭奸佞陷害,一次次升降,跌宕浮沉的一生化作一篇为后人读之悲悯、压抑而又为其遭遇不公而愤慨的诗章:“鞭马南来动北风,屡陈长策矢孤忠;群豺横肆嘉莫竭,仪风高飞事业空。股肱千载竭丹心,谏草虽多祸亦深;补衮每思期中甫,杀人未必是曾参;幽憾暗消榕树绿,寸心浸白荔枝红;欲知千载英雄气,尽在风雷一夜中。”吴老这首诗,几年前我已领吟过。诗中虽没有岳飞《满江红》的“仰天长啸”、“臣子恨,何时灭”的壮怀激烈,却真实道出了诗者竭忠王朝的内心世界,吟叹出这位曾为宰相徒有治国长策而不被所用,反遭群豺横肆所害的一生悲哀感叹。

我对雁塔素来向慕。登上高处,不仅可以极目江河秀丽,感受大自然的博大情怀,还可以领略不少诗韵文化。如陆游的“雪山西北横,大江东南流。画栋云气涌,铁铎风声遒”诗,高塔之上看到的情景是何等浑雄壮观,又是多么使人心旷神怡。而面临正相塔,我却反而被一种“花近高楼伤客心,万方多难此登临”(杜甫)的伤感情绪所纠结。从踏入塔内的第一时间起,心情就一直显得难以言状的压抑和沉重。但最终还是缓缓地,沿着吴老当年涩重的脚印一步步,一层层地爬上了塔的顶层。凭高远眺,虽亦大江西南去,满目苍翠色,但怎么也无法摆脱相国词人当年爬塔的那佝偻身影和那凄楚的心怀。如其言登高赏景,不如说是为吴相国体验了南宋晚期的政治黑暗和败落,感悟了这位南宋状元宰相、著名词人晚年痛苦挣扎的心路历程。

对于吴潜,佗城人没有把他看成罪臣。他被奸臣贾似道授意循州太守刘宗申毒死后,当地百姓将他当年借以抒发伤感情怀的开元塔易名为正相塔,并对该塔进行了维修和保护,以此表达了对他的尊重和永远追思。若吴老有灵,当亦含笑九泉了。
关键词:佗城·正相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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